54、第 54 章（捉虫）
天低云暗,飒飒的秋风吹得暗红宫墙上的白草不?停摆动着，午牌时分，太监宫女们都忙着伺候各宫的主子?,甬道静悄悄的不?闻人声。
傅昭跟着定郑夫人步履匆匆地向凤仪宫走去。
几只乌鸦、麻雀在地上啄食,听见他们细碎的脚声,急急扑棱着翅膀飞起,在昏暗的天空盘旋不?定,给寂静的深宫又添几分凄凉。
傅昭是个爱热闹的人,乍来到这样?幽静深远、肃穆威严的禁宫，只觉透不?过气,浑身不?自在。
想?想?来意,她压下心中的不?适,攥紧拳头,迈着步子?稳稳地跟在郑夫人身侧。
中途经?过岔路口，见远处大殿巍峨高耸,侍卫们一个个挺胸凸肚,挎着腰刀，钉子?似地站在通道两旁。
傅昭小声问道：“那是娘娘的住所吗？”
郑夫人摇摇头，低声回答：“那是太阙宫，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。”
傅昭不?由放缓脚步，又向那里望了望，直到郑夫人在前?头招手唤她，才急急忙忙追上去。
过了中门,便?是凤仪宫，离太阙宫并?不?远。
许是看在郑夫人的面子?上，傅昭没等多久就见到了皇后。
她穿了皇后常服，应是刚用过午膳,略有些困意，懒懒躺在美人榻上，背靠着大迎枕，微阖着眼。
一大群宫女侍立在旁，大气也不?敢出一声，殿内只听得到皇后轻微的呼吸声。
郑夫人带傅昭进来，没想?到看到的是这样?的场面，当即愣了下，傅昭也不?知所措地站在当地。
郑夫人毕竟见多识广，拉着傅昭静静地跪下。
一个贴身宫女见状，就向皇后耳畔小声说：“娘娘，郑夫人和?傅氏到了。”
皇后细细的弯眉一动，睁开眼，也不?起身，略抬抬手：“起来吧，都是一家?人，用不?着这些虚礼。”
“娘娘体恤臣妇是娘娘的仁慈，但国礼不?可废……”说着，郑夫人稳稳当当给皇后行了大礼。
傅昭紧随其后，结结实实磕了个头。
皇后见她实在，不?禁笑道：“这是你新收的女儿，果真是有样?学样?，倒不?像是乡下来的姑娘，国公府的姑娘做派学得是有模有样?。还是你国公府眼光好，这丫头是个可塑之才。”
这话不?阴不?阳，听似句句夸赞，实则不?乏讥讽不?满之意，别说傅昭脸色大变，就是郑夫人也有点擎不?住。
不?明白皇后为何如此，郑夫人只得勉力笑道：“这丫头不?成器，还需好好教?导才是。”
皇后虚掩着嘴咯咯笑道：“人家?可是洛大人的夫人，宝贝着呢，听说为了她连亲爹亲娘都不?认了。刘夫人，你教?导她须有点分寸才好，当心惹怒那个大杀神，再?把你国公府一窝端了。”
在傅昭和?郑夫人听来，这些话像刀子?一样?剜心，但只能低声下气地忍着。
傅昭不?明白，郑夫人是康王的丈母娘，是皇后的亲家?母，就算上下尊卑有别，也不?至于这么挖苦人，而?且她们之前?的关系不?是相当亲密吗？
没听说康王妃惹怒皇后，那这顿无名火，根本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自己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，怎么会招惹她？
难道是洛桦？傅昭左思右想?还是想?不?通，洛桦早和?康王摆明了态度，支持他上位，皇后没有理由针对他啊！
皇后夹枪带棒一顿话下来，郑夫人也不?好再?提起傅昭什么，转而?说起康王世子?的趣事，吃了几顿饭啊，胖了瘦了，淘气哭闹之类的。
孩子?总是祖母和?外祖母的共同话题，加上郑夫人刻意凑趣，一来二去殿内的气氛不?似刚才那般尴尬。
傅昭插不?上话，也不?敢插话，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旁的八宝琉璃屏风，成了殿内众人的陪衬。
忽闻一阵笑声，康王妃从殿外进来，先给皇后行了礼，随即挽着郑夫人的胳膊，笑嘻嘻说：“母后，世子?吵闹着要吃荷叶羹，母亲做得最好吃，可否将母亲借给儿臣片刻？等哄好了世子?，我把母亲送回来，你们老姐俩再?聊？”
皇后挥挥手，笑道：“去吧，也不?必再?过来请安，你们母女尽管去说些体己话。”
康王妃笑容一滞，转而?笑得更大，“如此甚好，儿臣多谢母后体恤。”
她挽着郑夫人稳步离去，经?过傅昭身旁时，几不?可察地对她偏了偏头。
傅昭心里咯噔一声，康王妃这是叫她少说话，尽早离去的意思。
当今还在潜邸时，皇后就侍奉左右，最早她连侧妃都不?是，不?过一个小小的妾室，没有身世背景，竟一路坐到六宫之首的位子?，并?且屹立多年不?倒，别的不?说，她必然十分了解皇上的心思。
所以?傅昭才请郑夫人带自己进宫，她不?打算求皇后帮自己说话，只想?从她嘴里探听点确切的消息——皇上对洛桦的态度到底是怎样?的。
眼见皇后如此嫌弃自己，傅昭犹豫该不?该开口求她。一时间凤仪宫沉寂下来，外面的凉风沙沙吹在窗棂上，屋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。
殿宇里还是有些闷热，傅昭的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，顺着她柔和?的下颌流下来，落在红色的大袖衫上，洇开绛红的一团，好似一滴血。
傅昭忽然就平静下来了，大不?了一个死字，她都死过一次了，还怕什么！
她脸上重?新挂起温和?谦虚的笑，“皇恩浩荡，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得封三品诰命，本应早就进宫来谢恩的，阴差阳错。拖到现在才来。真是不?应该，还望娘娘勿怪。”
皇后一时没有言语，只斜睨着上下审视着她，脸上看不?出什么表情。
傅昭也不?在意，笑嘻嘻说了许多感谢的话，关于洛桦的事是一个字都没提。
皇后终于正视她一眼，意有所指说：“你还真是心大。”
“我们乡下经?常说着玩的一句话——人的命天注定，狂哭乱喊都没用！说出来博您一乐。”傅昭笑得没心没肺的，看上去十分的傻气，“我们村里的姑娘，好多一辈子?没出过村，没进过城，可我就不?一样?了。”
“我成了三品诰命，见识了京城的花花世界，还进了宫，拜见了皇后娘娘，这可是做梦也不?敢想?的事。至于什么吃的喝的，穿的玩的，那就更不?在话下啦。总之，我这辈子?知足，就是此刻立时死去，也了无遗憾。”
饶是城府颇深的皇后，闻言也不?由得露出惊讶之色，愣了半晌说：“你还真是……实在。”
傅昭呵呵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。
她无欲无求，皇后也没心情多说什么，象征性赏她几样?东西就打发傅昭回去。
傅昭让孟嬷嬷捧着，喜滋滋出了凤仪宫。
回去的时候，傅昭不?像来时那么拘谨，一路东张西望，那副没见识的模样?引来一众宫人侧目。
她走得很慢，领路的太监催了几次，奈何傅昭就是走不?快。
前?面就是中门，孟嬷嬷偷偷塞给太监一个荷包，谄笑说：“这一路劳烦公公照顾，小小意思不?成敬意。前?面的路我们认得，您忙您的，我们自己出去就成。”
那太监早就不?耐烦这乡巴佬诰命，哼了一声，扭头回宫复命。
傅昭丝毫不?恼，她拉着孟嬷嬷悄声嘱咐几句，孟嬷嬷点点头，目含不?舍，“夫人，万事小心，一切以?自保为上。”
天阴了上来，濛濛细雨如细筛子?筛面一样?，在清凉的风中飘飘然洒落，宫内甬道上的青砖像涂了一层油，好似晶莹湿润的青玉。
傅昭站在中门外，仰着望天，清新的雨珠飘落在她火热的脸上，沁凉入心，瞬时浑身舒坦而?轻松。
她长长吁了一口气，回头冲孟嬷嬷笑了一下，昂首挺胸冲到太阙宫宫门。
守门的侍卫大声喝止。
傅昭丝毫不?见畏惧之色，“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洛桦之妻傅氏，求见皇上。”
侍卫后退一步，仔细打量她片刻，似乎是在分辩她说的是真是假，少倾，他客气地说：“请夫人在此稍等，我去通禀。”
约莫一盏茶的功夫，那侍卫回来说：“夫人，皇上并?未传你进宫，请回吧。”
“敢问皇上可在殿内？”
侍卫犹豫了下，略点了下头。
傅昭“扑通”一声直直跪下，恰好挡在宫门正中，她朗声说道：“臣妇有冤情，求见皇上。”
禁宫内因防盗贼刺客，例不?栽树，空旷的殿前?广场上，一声声回荡傅昭高亮的声音。
这女人不?要命了？那侍卫脸色吓得死人一样?，目瞪口呆盯着傅昭不?知说什么。
大殿内仍没有动静，死寂得宛如空无一人。
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?起，紧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，震得大地都颤了一下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狂砸了一阵，须臾，松涛一样?的雨声从西面袭过来，整个禁宫霎时笼罩在昏天暗地的雨幕当中。
傅昭在雨中跪着，苍苍茫茫天地间，纤细单薄的身材摇摇晃晃，却始终没有倒下去。
她坚毅倔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混沌蒙茫的雨雾，直直望进太阙宫的大殿，问一问皇上，我夫君受的苦难还不?够么，缘何你们都不?肯放过他？
大殿内，须发半百的皇上神色似乎有点疲倦，将批好的奏章整整齐齐摞在书案一旁，起身走下宝座，绕开地上跪着的人，踽踽踱到窗前?，望着外面的淙淙大雨只是出神，良久才问道：“多久了？”
伺候笔墨的马太监看看殿角的自鸣钟，躬身答道：“陛下，一个时辰另两刻。”
“还没晕过去，倒是挺能跪。”皇上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，“比起后宫那些动不?动就晕的女子?，这妇人身子?骨可够结实。”
皇上回身看着地上跪着的人，意味深长地一笑，“怪不?得能克住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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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昭跟着定郑夫人步履匆匆地向凤仪宫走去。
几只乌鸦、麻雀在地上啄食,听见他们细碎的脚声,急急扑棱着翅膀飞起,在昏暗的天空盘旋不?定,给寂静的深宫又添几分凄凉。
傅昭是个爱热闹的人,乍来到这样?幽静深远、肃穆威严的禁宫，只觉透不?过气,浑身不?自在。
想?想?来意,她压下心中的不?适,攥紧拳头,迈着步子?稳稳地跟在郑夫人身侧。
中途经?过岔路口，见远处大殿巍峨高耸,侍卫们一个个挺胸凸肚,挎着腰刀，钉子?似地站在通道两旁。
傅昭小声问道：“那是娘娘的住所吗？”
郑夫人摇摇头，低声回答：“那是太阙宫，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。”
傅昭不?由放缓脚步，又向那里望了望，直到郑夫人在前?头招手唤她，才急急忙忙追上去。
过了中门,便?是凤仪宫，离太阙宫并?不?远。
许是看在郑夫人的面子?上，傅昭没等多久就见到了皇后。
她穿了皇后常服，应是刚用过午膳,略有些困意，懒懒躺在美人榻上，背靠着大迎枕，微阖着眼。
一大群宫女侍立在旁，大气也不?敢出一声，殿内只听得到皇后轻微的呼吸声。
郑夫人带傅昭进来，没想?到看到的是这样?的场面，当即愣了下，傅昭也不?知所措地站在当地。
郑夫人毕竟见多识广，拉着傅昭静静地跪下。
一个贴身宫女见状，就向皇后耳畔小声说：“娘娘，郑夫人和?傅氏到了。”
皇后细细的弯眉一动，睁开眼，也不?起身，略抬抬手：“起来吧，都是一家?人，用不?着这些虚礼。”
“娘娘体恤臣妇是娘娘的仁慈，但国礼不?可废……”说着，郑夫人稳稳当当给皇后行了大礼。
傅昭紧随其后，结结实实磕了个头。
皇后见她实在，不?禁笑道：“这是你新收的女儿，果真是有样?学样?，倒不?像是乡下来的姑娘，国公府的姑娘做派学得是有模有样?。还是你国公府眼光好，这丫头是个可塑之才。”
这话不?阴不?阳，听似句句夸赞，实则不?乏讥讽不?满之意，别说傅昭脸色大变，就是郑夫人也有点擎不?住。
不?明白皇后为何如此，郑夫人只得勉力笑道：“这丫头不?成器，还需好好教?导才是。”
皇后虚掩着嘴咯咯笑道：“人家?可是洛大人的夫人，宝贝着呢，听说为了她连亲爹亲娘都不?认了。刘夫人，你教?导她须有点分寸才好，当心惹怒那个大杀神，再?把你国公府一窝端了。”
在傅昭和?郑夫人听来，这些话像刀子?一样?剜心，但只能低声下气地忍着。
傅昭不?明白，郑夫人是康王的丈母娘，是皇后的亲家?母，就算上下尊卑有别，也不?至于这么挖苦人，而?且她们之前?的关系不?是相当亲密吗？
没听说康王妃惹怒皇后，那这顿无名火，根本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自己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，怎么会招惹她？
难道是洛桦？傅昭左思右想?还是想?不?通，洛桦早和?康王摆明了态度，支持他上位，皇后没有理由针对他啊！
皇后夹枪带棒一顿话下来，郑夫人也不?好再?提起傅昭什么，转而?说起康王世子?的趣事，吃了几顿饭啊，胖了瘦了，淘气哭闹之类的。
孩子?总是祖母和?外祖母的共同话题，加上郑夫人刻意凑趣，一来二去殿内的气氛不?似刚才那般尴尬。
傅昭插不?上话，也不?敢插话，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旁的八宝琉璃屏风，成了殿内众人的陪衬。
忽闻一阵笑声，康王妃从殿外进来，先给皇后行了礼，随即挽着郑夫人的胳膊，笑嘻嘻说：“母后，世子?吵闹着要吃荷叶羹，母亲做得最好吃，可否将母亲借给儿臣片刻？等哄好了世子?，我把母亲送回来，你们老姐俩再?聊？”
皇后挥挥手，笑道：“去吧，也不?必再?过来请安，你们母女尽管去说些体己话。”
康王妃笑容一滞，转而?笑得更大，“如此甚好，儿臣多谢母后体恤。”
她挽着郑夫人稳步离去，经?过傅昭身旁时，几不?可察地对她偏了偏头。
傅昭心里咯噔一声，康王妃这是叫她少说话，尽早离去的意思。
当今还在潜邸时，皇后就侍奉左右，最早她连侧妃都不?是，不?过一个小小的妾室，没有身世背景，竟一路坐到六宫之首的位子?，并?且屹立多年不?倒，别的不?说，她必然十分了解皇上的心思。
所以?傅昭才请郑夫人带自己进宫，她不?打算求皇后帮自己说话，只想?从她嘴里探听点确切的消息——皇上对洛桦的态度到底是怎样?的。
眼见皇后如此嫌弃自己，傅昭犹豫该不?该开口求她。一时间凤仪宫沉寂下来，外面的凉风沙沙吹在窗棂上，屋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。
殿宇里还是有些闷热，傅昭的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，顺着她柔和?的下颌流下来，落在红色的大袖衫上，洇开绛红的一团，好似一滴血。
傅昭忽然就平静下来了，大不?了一个死字，她都死过一次了，还怕什么！
她脸上重?新挂起温和?谦虚的笑，“皇恩浩荡，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得封三品诰命，本应早就进宫来谢恩的，阴差阳错。拖到现在才来。真是不?应该，还望娘娘勿怪。”
皇后一时没有言语，只斜睨着上下审视着她，脸上看不?出什么表情。
傅昭也不?在意，笑嘻嘻说了许多感谢的话，关于洛桦的事是一个字都没提。
皇后终于正视她一眼，意有所指说：“你还真是心大。”
“我们乡下经?常说着玩的一句话——人的命天注定，狂哭乱喊都没用！说出来博您一乐。”傅昭笑得没心没肺的，看上去十分的傻气，“我们村里的姑娘，好多一辈子?没出过村，没进过城，可我就不?一样?了。”
“我成了三品诰命，见识了京城的花花世界，还进了宫，拜见了皇后娘娘，这可是做梦也不?敢想?的事。至于什么吃的喝的，穿的玩的，那就更不?在话下啦。总之，我这辈子?知足，就是此刻立时死去，也了无遗憾。”
饶是城府颇深的皇后，闻言也不?由得露出惊讶之色，愣了半晌说：“你还真是……实在。”
傅昭呵呵笑着说了几句恭维话。
她无欲无求，皇后也没心情多说什么，象征性赏她几样?东西就打发傅昭回去。
傅昭让孟嬷嬷捧着，喜滋滋出了凤仪宫。
回去的时候，傅昭不?像来时那么拘谨，一路东张西望，那副没见识的模样?引来一众宫人侧目。
她走得很慢，领路的太监催了几次，奈何傅昭就是走不?快。
前?面就是中门，孟嬷嬷偷偷塞给太监一个荷包，谄笑说：“这一路劳烦公公照顾，小小意思不?成敬意。前?面的路我们认得，您忙您的，我们自己出去就成。”
那太监早就不?耐烦这乡巴佬诰命，哼了一声，扭头回宫复命。
傅昭丝毫不?恼，她拉着孟嬷嬷悄声嘱咐几句，孟嬷嬷点点头，目含不?舍，“夫人，万事小心，一切以?自保为上。”
天阴了上来，濛濛细雨如细筛子?筛面一样?，在清凉的风中飘飘然洒落，宫内甬道上的青砖像涂了一层油，好似晶莹湿润的青玉。
傅昭站在中门外，仰着望天，清新的雨珠飘落在她火热的脸上，沁凉入心，瞬时浑身舒坦而?轻松。
她长长吁了一口气，回头冲孟嬷嬷笑了一下，昂首挺胸冲到太阙宫宫门。
守门的侍卫大声喝止。
傅昭丝毫不?见畏惧之色，“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洛桦之妻傅氏，求见皇上。”
侍卫后退一步，仔细打量她片刻，似乎是在分辩她说的是真是假，少倾，他客气地说：“请夫人在此稍等，我去通禀。”
约莫一盏茶的功夫，那侍卫回来说：“夫人，皇上并?未传你进宫，请回吧。”
“敢问皇上可在殿内？”
侍卫犹豫了下，略点了下头。
傅昭“扑通”一声直直跪下，恰好挡在宫门正中，她朗声说道：“臣妇有冤情，求见皇上。”
禁宫内因防盗贼刺客，例不?栽树，空旷的殿前?广场上，一声声回荡傅昭高亮的声音。
这女人不?要命了？那侍卫脸色吓得死人一样?，目瞪口呆盯着傅昭不?知说什么。
大殿内仍没有动静，死寂得宛如空无一人。
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?起，紧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，震得大地都颤了一下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狂砸了一阵，须臾，松涛一样?的雨声从西面袭过来，整个禁宫霎时笼罩在昏天暗地的雨幕当中。
傅昭在雨中跪着，苍苍茫茫天地间，纤细单薄的身材摇摇晃晃，却始终没有倒下去。
她坚毅倔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混沌蒙茫的雨雾，直直望进太阙宫的大殿，问一问皇上，我夫君受的苦难还不?够么，缘何你们都不?肯放过他？
大殿内，须发半百的皇上神色似乎有点疲倦，将批好的奏章整整齐齐摞在书案一旁，起身走下宝座，绕开地上跪着的人，踽踽踱到窗前?，望着外面的淙淙大雨只是出神，良久才问道：“多久了？”
伺候笔墨的马太监看看殿角的自鸣钟，躬身答道：“陛下，一个时辰另两刻。”
“还没晕过去，倒是挺能跪。”皇上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，“比起后宫那些动不?动就晕的女子?，这妇人身子?骨可够结实。”
皇上回身看着地上跪着的人，意味深长地一笑，“怪不?得能克住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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