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、第 80 章
临平王谋逆被诛杀的消息第二日便公之于众,随之而来的是皇上驾崩的哀讯。
国不可一日无君，旋即太子在众臣的呼吁下，于灵前登基,其后改元隆庆。
接二连三的消息吓懵了满城的民众,不管内情如何,夺嫡之争俨然已尘埃落定。此时脑子再?糊涂的人也装起了哑巴瞎子聋子,生怕言语不谨慎给自己招来祸事。
新皇登基,隆庆帝下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大赦天下,而是历数临平王累累罪行，撤去王爵,开除宗籍,找了个乱坟岗子随便把他草草埋了了事。
至于临平王妃,得知事败的当?晚就自缢身亡,且死前也没忘报仇，提刀将周纹和她儿子一并砍死在房内。
郡王府其他主子下人,一个不剩全都被押入大牢,或杀或徒刑或发?卖。旦夕之间，昔日繁花似锦的临平王府成?了鸡犬不闻的一座空府。
谋逆当?诛九族，隆庆帝当?然不可能把自己诛了，加之他刚上位，安抚人心、稳定朝局是首要大事。因此只要不是直接举着刀子参与谋反的人，他都网开一面，没有深究其责。
除了洛桦。
他是临平王妃的亲堂弟,虽然早就和长房闹翻了，但族谱没有分开，自然也在“九族”之类。
隆庆帝念及洛桦平乱有功，为表“宽仁”,功过相抵，没有砍掉洛桦的脑袋，只是也没有让他官复原职，只给了个锦衣卫小旗的虚职，日常走仪仗，毫无实权。
章华听说后气愤不已，直嚷着要找皇上讨个说法——凭什么韦放那种只动嘴皮子的人都能进内阁，而洛哥出生入死击溃叛军的人却只能去扛旗站岗？
洛桦表现得丝毫没有介怀，还反过来安慰他：“没办法的事，谁让洛蔓是我堂姐呢？皇上没有杀我全家已是格外开恩，你少闹腾。”
这?可不像洛哥的性子！章华满腹疑问回到国公府，他爹听了这?话?，捋着胡子沉吟半晌，拍着小儿子的肩膀说：“他现在拖家带口，肯定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性乖张——他也算是长大了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？”
章华两眼朝天，给他爹一个华丽丽的大白眼，“我为什么要长大？我爹是世袭罔替的国公爷，我哥握着东南沿海的兵权，我姐是皇后，我一个侄子是太子，一个侄子是亲王。有你们在，我做个纨绔一辈子吃喝玩乐岂不快哉！”
定?国公幽幽看了儿子一眼，那眼神看?得章华心里发?毛。
“你、你干嘛？”
“没什么，你爹就是挺羡慕你的。”
“切……老东西你有屁快放！”
“儿啊，你还记得皇上从南边带来的那个女人吧？”
“记得啊，上次我去看我姐，她就站在旁边，低眉顺眼的，求我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府。”
“呵呵，她有了。”
“有，有什么了？”章华猛然明白过来，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，嘴巴长得能塞进一个鸭蛋，“谁、谁的？总不能是皇上的！”
“不是他是谁？”定?国公眼神蓦地变得犀利，冷笑道，“皇上膝下两子皆为你姐姐所出，咱家控制着东南驻防，且我身居高位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……外戚势大，他表面上亲亲热热，心里还不定?怎么提防咱家！”
“不、不会吧，没有咱们一力扶植，他怎么可能登得上皇位？”
定?国公没有解释太多，只用慈爱的目光上上下下扫着小儿子，良久才拍了拍他的头，长叹一声：“当?个傻子真好啊。”
二月十四已是早春，老天爷仍执拗地降了最后一场大雪，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，唯有手持兵戈的将士来回巡逻。
看?天色还不到午时，但许多店铺都已上了门板歇业，寒风掠过空寂的道路，卷起的雪粒子如沙尘般在地上东飘西荡，枯枝败草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，更添一层肃杀气息。
车轮碾过积雪，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，铃铛叮叮当当?地响，掩盖掉车内的细细私语。
傅昭躺在洛桦的身上，头枕着他的腿，怀抱着他的腰，撒娇似地说：“我绝对不害怕，让我瞧一眼可好？就一眼！”
洛桦面有难色，很是做了一番斗争才道：“远远地看看?就算了，虽叫做菜市口，日常也卖菜，但也是刑场，阴气邪性，冲撞了你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傅昭嘻嘻笑道：“有你这?个大杀神在，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，我才不怕呢。”
没了洛蔓的庇护，原安国侯府一众人自然也难逃法网。小佛堂枯井案定?案，几个主犯判斩立决，经隆庆帝亲笔勾决，今日菜市口行刑。
傅昭没有落井下石的恶趣味，她只想亲眼看着太夫人刘夫人死去，似乎只有这?样，才能消去自己上辈子的怨气。天气严寒，观刑者只有寥寥数人，洛桦吩咐马车停在一角，斜对着刑场，恰能一览无余。
傅昭掀开门帘望过去，只见场上白茫茫一片雪地上，一溜儿跪着七八个人，太夫人、刘夫人正居当?中。
她二人身着囚衣，背插亡命标，如烂泥般瘫在地上，浑身抖如筛糠。
还不到时辰，台上的监斩官小声说着话?，时不时往马车这?里瞄一眼。
刘夫人眼尖，马上认出来是洛桦的马车，当?即疯魔了般大喊道：“我儿呢？我儿在哪里——”
洛桦索性下马车不疾不徐走近，一脸诧异道：“你竟不知？他受临平王谋反案牵连已被腰斩，算算日子，比你还早死两天，说不得在黄泉路上正等你。”
刘夫人眼珠子鼓鼓地向外?凸着，几乎要掉出眼眶，喉咙嚯嚯发出几声怪叫，一头栽倒在地。
洛桦慢慢扭向太夫人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，“你当?初拿靖王谋反案陷害我，到头来你最爱的亲孙子因临平王谋反案而死……真是天理?昭彰，报应不爽！”
太夫人干涸的嘴唇蠕动着，一句完整的话?也说不出来。
“哦，还有大伯，也死了，死在流放的路上，活活渴死的，倒是留了个全尸。”
“畜生——”太夫人猛然迸发?出一声惨厉的嚎叫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低头冲着洛桦就撞了过去。
然她还没到洛桦跟前，就一跟头扑倒在雪窝里——几个月的牢狱生活，早就把她的身子骨腐蚀得像一截脆弱的糟木头。
洛桦又恢复成?波澜不惊的样子，看?看?一旁的壶漏，背着手躲远了点，确保待会儿那血不会喷到自己身上。
傅昭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?，挽着他的胳膊，冷眼看着刑场那几个人。
便听三声炮响，已是午时三刻。
监斩官忙将令箭用力抛出，大喝道：“案犯已验明正身，行刑！”
数名刽子手玄衣红带，手持鬼头刀至受刑人身后，挥刀斜劈下去。人头直滚出去，鲜血如急箭般喷出，带着丝丝热气，刑场白茫茫的雪地刹那间猩红一片，顷刻之间已是了事。
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奋畅快，没有洛桦担心的惊惧恐怖，傅昭只觉心如止水，安国侯府的这?些人再也不能在她心中引起半分涟漪。
她拉拉洛桦的衣角，“回了。”
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?。
回府后还没喘口气，章华和毕力竟一同登门。
毕力因平乱有功，升任兵部侍郎，协理部务，但他脸上没什么喜色，一见洛桦就抱怨道：“官职升了，但带不了兵，打不了仗，整天不是和老夫子打嘴仗，就是对着一堆文书发呆，当?真无趣得紧。”
章华更是一脸悲愤地控诉道：“皇上非让我去礼部当差，我自家的规矩还没学会呢，哪里能管祭祀啊外?事、科举什么的？我干不了请辞，皇上还骂了我一顿，委屈死我了！”
洛桦看看?他二人，冷哼道：“我区区一个小旗帮不了你们，请另谋高就。”
毕力脸一红，不知说什么好。章华却不怕他，嬉皮笑脸说：“洛哥啊，你先?前不是想回西北的嘛，带上我一个呗。”
“胡闹，别说我回不去，就是回得去也不带你——你还嫌皇上对你家不够‘好’吗？”
章华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，他不自然笑道：“洛哥，原来你什么都知道。”
洛桦叹了口气，语气放缓，“章华，你和我不同，你是绝逃离不开京城这个漩涡。与其逃避一走了之，不如坐下来和国公爷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。”
几句话就让章华蔫了，茶也不喝，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走了。
毕力很是不解，“大人，皇上怎么无缘无故对你有了这?么大的戒备之心？”
“不是无缘无故，我还是小瞧了他。”洛桦叹道，“还记得咱们在宣府时抗击鞑靼吗？我当?时无官无职，只凭着一个战神/的名头就指挥得动朝廷大军，其中固然有宣府总兵的默许，但无论怎么说，对上位者都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彼时的康王急需北部军队的支持，当?然对我百般拉拢，但现在的皇上大权在握，自然觉得我就是一根刺。只是他还没坐稳位子，等他再?无掣肘之时，恐怕便是我的死亡之日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快要完结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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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不可一日无君，旋即太子在众臣的呼吁下，于灵前登基,其后改元隆庆。
接二连三的消息吓懵了满城的民众,不管内情如何,夺嫡之争俨然已尘埃落定。此时脑子再?糊涂的人也装起了哑巴瞎子聋子,生怕言语不谨慎给自己招来祸事。
新皇登基,隆庆帝下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大赦天下,而是历数临平王累累罪行，撤去王爵,开除宗籍,找了个乱坟岗子随便把他草草埋了了事。
至于临平王妃,得知事败的当?晚就自缢身亡,且死前也没忘报仇，提刀将周纹和她儿子一并砍死在房内。
郡王府其他主子下人,一个不剩全都被押入大牢,或杀或徒刑或发?卖。旦夕之间，昔日繁花似锦的临平王府成?了鸡犬不闻的一座空府。
谋逆当?诛九族，隆庆帝当?然不可能把自己诛了，加之他刚上位，安抚人心、稳定朝局是首要大事。因此只要不是直接举着刀子参与谋反的人，他都网开一面，没有深究其责。
除了洛桦。
他是临平王妃的亲堂弟,虽然早就和长房闹翻了，但族谱没有分开，自然也在“九族”之类。
隆庆帝念及洛桦平乱有功，为表“宽仁”,功过相抵，没有砍掉洛桦的脑袋，只是也没有让他官复原职，只给了个锦衣卫小旗的虚职，日常走仪仗，毫无实权。
章华听说后气愤不已，直嚷着要找皇上讨个说法——凭什么韦放那种只动嘴皮子的人都能进内阁，而洛哥出生入死击溃叛军的人却只能去扛旗站岗？
洛桦表现得丝毫没有介怀，还反过来安慰他：“没办法的事，谁让洛蔓是我堂姐呢？皇上没有杀我全家已是格外开恩，你少闹腾。”
这?可不像洛哥的性子！章华满腹疑问回到国公府，他爹听了这?话?，捋着胡子沉吟半晌，拍着小儿子的肩膀说：“他现在拖家带口，肯定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性乖张——他也算是长大了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？”
章华两眼朝天，给他爹一个华丽丽的大白眼，“我为什么要长大？我爹是世袭罔替的国公爷，我哥握着东南沿海的兵权，我姐是皇后，我一个侄子是太子，一个侄子是亲王。有你们在，我做个纨绔一辈子吃喝玩乐岂不快哉！”
定?国公幽幽看了儿子一眼，那眼神看?得章华心里发?毛。
“你、你干嘛？”
“没什么，你爹就是挺羡慕你的。”
“切……老东西你有屁快放！”
“儿啊，你还记得皇上从南边带来的那个女人吧？”
“记得啊，上次我去看我姐，她就站在旁边，低眉顺眼的，求我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府。”
“呵呵，她有了。”
“有，有什么了？”章华猛然明白过来，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，嘴巴长得能塞进一个鸭蛋，“谁、谁的？总不能是皇上的！”
“不是他是谁？”定?国公眼神蓦地变得犀利，冷笑道，“皇上膝下两子皆为你姐姐所出，咱家控制着东南驻防，且我身居高位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……外戚势大，他表面上亲亲热热，心里还不定?怎么提防咱家！”
“不、不会吧，没有咱们一力扶植，他怎么可能登得上皇位？”
定?国公没有解释太多，只用慈爱的目光上上下下扫着小儿子，良久才拍了拍他的头，长叹一声：“当?个傻子真好啊。”
二月十四已是早春，老天爷仍执拗地降了最后一场大雪，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，唯有手持兵戈的将士来回巡逻。
看?天色还不到午时，但许多店铺都已上了门板歇业，寒风掠过空寂的道路，卷起的雪粒子如沙尘般在地上东飘西荡，枯枝败草随风发出沙沙的响声，更添一层肃杀气息。
车轮碾过积雪，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，铃铛叮叮当当?地响，掩盖掉车内的细细私语。
傅昭躺在洛桦的身上，头枕着他的腿，怀抱着他的腰，撒娇似地说：“我绝对不害怕，让我瞧一眼可好？就一眼！”
洛桦面有难色，很是做了一番斗争才道：“远远地看看?就算了，虽叫做菜市口，日常也卖菜，但也是刑场，阴气邪性，冲撞了你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傅昭嘻嘻笑道：“有你这?个大杀神在，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，我才不怕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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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昭没有落井下石的恶趣味，她只想亲眼看着太夫人刘夫人死去，似乎只有这?样，才能消去自己上辈子的怨气。天气严寒，观刑者只有寥寥数人，洛桦吩咐马车停在一角，斜对着刑场，恰能一览无余。
傅昭掀开门帘望过去，只见场上白茫茫一片雪地上，一溜儿跪着七八个人，太夫人、刘夫人正居当?中。
她二人身着囚衣，背插亡命标，如烂泥般瘫在地上，浑身抖如筛糠。
还不到时辰，台上的监斩官小声说着话?，时不时往马车这?里瞄一眼。
刘夫人眼尖，马上认出来是洛桦的马车，当?即疯魔了般大喊道：“我儿呢？我儿在哪里——”
洛桦索性下马车不疾不徐走近，一脸诧异道：“你竟不知？他受临平王谋反案牵连已被腰斩，算算日子，比你还早死两天，说不得在黄泉路上正等你。”
刘夫人眼珠子鼓鼓地向外?凸着，几乎要掉出眼眶，喉咙嚯嚯发出几声怪叫，一头栽倒在地。
洛桦慢慢扭向太夫人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，“你当?初拿靖王谋反案陷害我，到头来你最爱的亲孙子因临平王谋反案而死……真是天理?昭彰，报应不爽！”
太夫人干涸的嘴唇蠕动着，一句完整的话?也说不出来。
“哦，还有大伯，也死了，死在流放的路上，活活渴死的，倒是留了个全尸。”
“畜生——”太夫人猛然迸发?出一声惨厉的嚎叫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，低头冲着洛桦就撞了过去。
然她还没到洛桦跟前，就一跟头扑倒在雪窝里——几个月的牢狱生活，早就把她的身子骨腐蚀得像一截脆弱的糟木头。
洛桦又恢复成?波澜不惊的样子，看?看?一旁的壶漏，背着手躲远了点，确保待会儿那血不会喷到自己身上。
傅昭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?，挽着他的胳膊，冷眼看着刑场那几个人。
便听三声炮响，已是午时三刻。
监斩官忙将令箭用力抛出，大喝道：“案犯已验明正身，行刑！”
数名刽子手玄衣红带，手持鬼头刀至受刑人身后，挥刀斜劈下去。人头直滚出去，鲜血如急箭般喷出，带着丝丝热气，刑场白茫茫的雪地刹那间猩红一片，顷刻之间已是了事。
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奋畅快，没有洛桦担心的惊惧恐怖，傅昭只觉心如止水，安国侯府的这?些人再也不能在她心中引起半分涟漪。
她拉拉洛桦的衣角，“回了。”
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?。
回府后还没喘口气，章华和毕力竟一同登门。
毕力因平乱有功，升任兵部侍郎，协理部务，但他脸上没什么喜色，一见洛桦就抱怨道：“官职升了，但带不了兵，打不了仗，整天不是和老夫子打嘴仗，就是对着一堆文书发呆，当?真无趣得紧。”
章华更是一脸悲愤地控诉道：“皇上非让我去礼部当差，我自家的规矩还没学会呢，哪里能管祭祀啊外?事、科举什么的？我干不了请辞，皇上还骂了我一顿，委屈死我了！”
洛桦看看?他二人，冷哼道：“我区区一个小旗帮不了你们，请另谋高就。”
毕力脸一红，不知说什么好。章华却不怕他，嬉皮笑脸说：“洛哥啊，你先?前不是想回西北的嘛，带上我一个呗。”
“胡闹，别说我回不去，就是回得去也不带你——你还嫌皇上对你家不够‘好’吗？”
章华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，他不自然笑道：“洛哥，原来你什么都知道。”
洛桦叹了口气，语气放缓，“章华，你和我不同，你是绝逃离不开京城这个漩涡。与其逃避一走了之，不如坐下来和国公爷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。”
几句话就让章华蔫了，茶也不喝，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走了。
毕力很是不解，“大人，皇上怎么无缘无故对你有了这?么大的戒备之心？”
“不是无缘无故，我还是小瞧了他。”洛桦叹道，“还记得咱们在宣府时抗击鞑靼吗？我当?时无官无职，只凭着一个战神/的名头就指挥得动朝廷大军，其中固然有宣府总兵的默许，但无论怎么说，对上位者都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彼时的康王急需北部军队的支持，当?然对我百般拉拢，但现在的皇上大权在握，自然觉得我就是一根刺。只是他还没坐稳位子，等他再?无掣肘之时，恐怕便是我的死亡之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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